用筆算了一下,這張翻拍的照片年代是1993,那時是民國八十二年,我在當年八月十五日退伍,而這張照片應該是在八月二十四日拍的 (拜詩所賜,得知為八月二十四日),因為那時我去參加了成大的文學研習營,我報名的是詩組,照片中這群人是我們的組員。
這張照片應該分成兩頁來寫,其中第一頁的部份也有一個感人的故事,算是比較私人一點的,在此在不好說了,第二頁的故事就是這張照片中的人物,而碰巧地,在今年聖誕節我收到一張卡片,是裡頭一個MM寄來給我的,輾轉了一星期終於到我的手中,以至於我想起我有這張照片,以及裡頭的一些回憶點滴,我真愛這些葡萄糖的力氣。
我記憶所及之處只有三個人,這三個同學是我們離開研習營後還有連絡一陣子的,怡雯、惠如與秀蘭(第二排從左邊數),我記得她們好像都住在台中,當時應該是高中生吧。我還記得當時我帶著我自己用點陣式印表機印出來的小卡片詩匯集成的小詩集,在一個荷塘旁邊與這幾個MM聊天,我只記得那些了,當時的作品我集結成一個專輯,叫作給我迎雨的信心,裡頭我寫了兩首小詩,紀念怡雯、惠如這兩個好可愛的女生還有一些在回來台北之後寫成的小詩。
@對街的玻璃鞋向我擲蜜入井
(一)對街的玻璃鞋 ─(記一雙小女人的眼睛)
對街的玻璃鞋踩著也跺著
舞著也踏響著
我家的琉璃地板
她探的啊不是我的窗
是關在鳥籠裡裏
不擅飛翔的憂傷
對街的玻璃鞋踩著也跺著
拎著也拍打著
我家黑白的雙人水晶床
(二)向我擲蜜入井 ─ (記一雙小女人的嘴唇)
來不及多次裝填了
一隻蜂銜來一朵向日葵
向我深且渴的井底擲蜜
來不及把花辦兒嚼碎
也把蜂的兩雙斷掌含了進去
@夏夜荷塘
夏夜中荷塘的
手心掬著燒酒
晶亮的碎片搓著露珠
過多錯誤的針灸易於瞭解
一隻盲目的雨蛙停止了鳴叫
從安靜中發現諦聽之重要
一陣水漣從遠端出發
以小小皺紋猜出風的不經世事
我在池邊一如誤栽的植物
在我的四周有許多的它們
在它們的身邊
我卻很少
@成大之望劍道
凝固劍尖的時間之中
蒼蠅的複眼已染上夕陽沉淪的惡習
在劍客的眼睛裡繁殖
莫問我坐在樹下為了什麼
我正履著冰河
重覆著思想的結霜
也許我等待的是
有一個面具戴著
也是挺好的事實
也許我等待的是
劍客們的
面具的彼此擊碎
當時的新詩創作有點生嫩,幸好我有保存創作作品的習慣,我現在才能在這兒回憶起當時我是什麼樣的性情與想法,我在第三排左數第五個,一個還算帥的男生,如果你有興趣請用手指頭在營幕上為我點燈,我會用暈開的笑告訴你,我現在的雨是多麼漣漪著,並深深愛著你的讀法。
後來這幾天才知道,經由各自的部落格瞭解,怡雯、惠如與雨寒都結婚了,而且都有小baby了,真是令人感覺到,能活著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可以目賭很多人的成長,還有他們發生過的故事。
我已經回想不起來當初為什麼斷了音訊,也許是因為退伍之後投入了工作,或許是工作一段期間之後覺得二專的學歷不夠而投入二技聯考的補習而忙錄,又或者是最後我考上了臺灣工業技術學院,而認識了新的女孩而奮鬥著,又或者,我們也許都只是一片在湖中的浮萍,在當時用最大的力氣聚合在一起,卻在無意中放鬆之時而分離。
文學研習營只有短短四五天,這張照片背後應該是台南的億載金城,有詩為證:
@記 億載金城之旅 (1993.08.24)
炮口仍然聯想自己的忿怒
向鄉愁的座標演講
遠方之有戰爭
乃為自己偶發的過失
而炮口中遊人塞入的垃圾
嚥入了歲月也不能消化的沉痛
遠方乃有靡靡之音
我以拳頭深入咽喉騷癢著
想產生一場發動戰爭的念頭
@石雕之鷹
花崗石凍結了你的翅膀
把你囚在遊客的眼睛之中
但我是飛翔著的
我知道你也在歲月裡張著臂彎
想在我飛行的膀子上著陸
只是啊石雕之鷹
我從你的囚室的窗口找到了
遊客隨意丟棄的光陰
只是啊石雕之鷹
你從我的自由裏
看見了我穿著一件
時間的鄉愁編織的囚衣
我們在當時扶著某些在彼此人生之中最輕的部份,卻在緣份的電池用完的時候,把那隻兔子丟在一個我們不再記得的角落裡。我深信在我的人生之中,仍然有很多很多像這樣的小兔子被我遺棄甚至全然忘記。感謝有這些照片,感謝我還沒有得到巴森金式症,感謝我整棵好好的沒有在某些災難中放棄,感謝我一路上自大之時沒有被芭樂仔K死,感謝網路,感謝妳們幸福的消息,感謝我還在寫詩,感謝你閱讀了這個故事,感謝你也跟著想起了,你的一段微風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