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工作疲累之餘,總是會閃過這樣的畫面,想像我在晚年能擁有一片山林,一條在夜晚能像白帶魚閃爍的小溪,一間有閣樓的三角木屋,還有幾隻松鼠壞鄰居。
松鼠魔人是一種小小的石頭,是用來在我平靜如水的湖心裡頭生出漣漪,生出憎恨的,因為牠們必須要來偷吃我種的菜與水果,不然芭樂就會太過驕傲,人不能沒有恨這種情緒,要不然愛就不會那麼炙盛,而比較懂事的橘子其實是心甘情願被小魔王吃掉的,而那些比較聰明的種子就會隨著松鼠翻過山頭去,去得到一個新的故鄉。
我要的真的不多,除了小小的恨,當然還有新奇的事情。每天在清晨的時候,我的餵食台都會有不同的美麗訪客叫我起床,她們會穿著最愛的衣服向我搭訕,我會一個一個幫她們取上名字,而我相信裡頭一定有妳,但是我不會告訴那些正在山頭上箭竹林裡打架的山羌,牠們對我的過去不會感到任何興趣,那些地心裡的琴鍵,渾圓飽滿的蕃薯,一個一個在土裡頭都跟得挺好,從來都不會像蚯蚓一樣在雨後鑽出土地,扭動身體擺弄那些比較委曲的過去,它們是如此的溫馴,真正有興趣理解它們的,只有山豬,山豬是另一種比較大的石頭,它丟進湖裡頭產生的不是漣漪,而是一種『他媽的』概念的憤怒,這種等級的可惡,是用來清嗓潤肺與平衡人生的。
之後用山泉水漱洗一下,就出去跟著霧氣繞著山路跑一圈,回來的時候順便巡邏我的菜園,在最沒有力氣的那幾片地瓜葉上頭灑下自己溫熱的尿液,把它歸還這片土地,那是我跟它借時間的利息。中午的時候,煮著自己種的地瓜與野菜,隨便配點醬瓜,看著狗冥黨在黨產歸還中央之後政黨解散的萬人上街的新聞,一邊說他們不如就直接去死一死算了的時候,喝上一點自己作的薑茶。而後在蟬聲嘎然而止的時候午睡正好睡著,那時一定有一隻好蟬得到了鵲鳥的恩寵,也一定有另一隻若蟲正在破土探頭,在我睡著的這段時間,山還是縱容著生死不停地旋轉。
醒來的時候,就會開始寫我的小說,拿起以前在每一場工作會議中偷偷錄下的聲音,回想當時我是如何地在一群爛老闆底下孤海求生,以及以前同事的照片,今天開始決定用職場的人生經驗,來寫地球人移民火星後一百年的生活,我知道其實都差不多,人類就是那付鳥樣子,『文明』這個名詞是人類用來區隔自然的階級意識,火星最後還是得被人類搞砸才好。
晚餐的時候,聽一點喜歡的草鋼琴,然後決定學一點吉他,雖然螽斯這種pick已經夠好用了,但是我覺得還是自己來比較好,夜晚的青蛙七姊妹最後會跟上我所學的新和弦,偶而會掉幾顆毬果,告訴我它已經無法控制住濃郁的露水,這位同學,今天的夢一次走得太遠了,我們必須一步一步慢慢地來,你現在該從萬惡辦公室的午睡醒來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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