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繁華
前方來了一個賣口香糖的女孩,年紀不大,約莫十來歲,看她糾結著我的衣袖不放,眼中流出那種慣有而職業性的哀憐,不想她的身世也在紅塵中打滾許久了,相同地,我也用了一些些職業憐憫,只不過十塊錢而已,竟出賣了自己背叛的眼淚。
在我左手邊有一個攤販直瞧著我看,她是不是想告訴我她們生活的的苦楚?從眼神的式樣可以知道,她是一個生手,不懂運用眼睛的,那埋藏在心中甚久的孤獨,那盲盲地流動在人海的無奈,早不成秘密,被我一眼看穿了,只因我的眼神經過訓練,是容易看清楚別人的,而自己呢?佇立在夜空底下,內心似乎愈來愈狂熱了,狂愛著生命?還是自己?
又是一次模擬自殺,站在全世界最高的橋上,望著星光,和著流水,水苒苒地從內心淌過,身體愈來愈疆冷了,我悄立在大河裡,載浮而載沉‧‧‧而夜色總是迷漫的,哽咽的嗚聲從橋上灑下去,一片寂寥沉落河底。
想又在吸吮著迷幻藥之類的東西了,總不得逕上天堂?茫茫的霧花,飄逸的身驅,以及未竟之夢,那天空中時間的規劃者,劃開了黑暗與白日,我這一刀下去,會劃開人間或煉獄?血泠泠地狂放著,救護車來了,我們又在子午線上重逢,這一次模擬的自殺又告失敗,下一次約定在什麼時候?
之二、生死交握
又一次的失落之後,他便想遁入空門了,可是他又怕周遭的一切會因他的變化而變化,於是他買了一串唸珠戴在身上,天天唸它百來遍,倒也維持了內心的平靜,佛珠在他的手指間盤旋著,彷彿他就擁有了天地間一切塵埃落定的意識,想到這裡,他經常嘴唇間的微笑。讓他體會到了人生,他畢竟是一個喜歡把自己陷於絕境而後自救的人啊!操場上吹拂著最後一陣西風,他泠泠地享受這最後的溫存。
北風吹來了,寂寥的天空竟獨自漂泊一只閒雲,那是他嗎?素白的可愛,也蒼白的可憐,他說過他是個會模擬心情的人,他可以在他的閒適的生活裡造就出一些已規畫好路線的風與雲,暴風與極靜,挫折與驚奇,這次顯然他又輕易的過關了,卻也淌了不少的鮮血,這是天空那一朵雲白裡透紅的原因。
他甚至可以試想他的死亡,在眾多朋友之間死去的他,心中喃喃地唸著是那些朋友出賣他的,竟讓他如此安詳的離去,他早希望瘋狂的死去的,最好是一陣抽慉,在別人的叫喊中死去,他說,這樣才叫真正的死亡。
Y是個神經不正常的人,他每次哭頭就會痛,他早該去張老師那兒了,可是他說他們都會拆穿你兩至三層的面具的,所以他怕去面對現實,一直到現在病情還是如此,他現在在別人的眼裡是個沉默的人了,哭笑不得的他竟顯得有點憔悴,雖說他每天含著白沫在嘴角,口中還一直撕磨那黏透了的唾液,他卻也能甘之如飴哩!一個人過得如此,也是一種清清淡淡的生活,阿鏡問過他他懂得人生嗎?他笑了,唾液往他的身上甩去。
之三、收放之間
你常會為了要當一個純粹的詩人而獨自煩著,看著大地以上的所有的東西,你總忍不住用諦聽的方式來撫觸這發了荒的土地。沒有人會為了接近自然卻又違背自然的,你的筆名是阿鏡,別人給你多少,你就還給他多少,大自然給了你她的清白之身,你豈能用污濁的眼神還她!但,自然哪是給了你全部的溫存,她只是給了你她的半截領袖,而你卻用了全部的反射來調侃她!
之四、剎那與永恆的婚禮
剎那對永恆說:你只是我的生命的殘留部份。
永恆對剎那說:你是我生命的全部。
顯然地,永恆與剎那的對話都是對的,阿鏡有點顧影自憐了,像個流月菊似地愛慕著自己的下巴,自己的可大可小而類似李察克萊德蒙般深邃的眼神。阿鏡有點得意了,翹起他偌大的姆指指著自己。阿鏡經常幻想著自己是個哲學家。
剎那對永恆說:我是你的。
永恆對剎那說:你是我的。
兩人默默含情,他們的愛情陷溺在憧憬的幻想中,剎那化成了永恆。阿鏡以一種極為安詳的微笑作了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