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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千簷萬雨2024

我們在蘭嶼遇到的鬼故事

這次我想說的是我們在蘭嶼遇到的鬼故事。

這個家喻戶曉的鬼故事是這樣的,在某個遙遠的小島上,正如在某一個很靠近它的大島上都一樣,有一對夫婦快樂地帶著三個小孩出門旅行了,因為有五個人,所以他們租了兩台機車,先生載著較小的兩個小孩,而妻子載著最大的。

最後他們出現在故事舞台上了,旁邊是一家這小島上唯二的便利商店,他們的機車停在馬路中間。

妻子說,我這幾天真的受夠你了,下來,我要自己走了。她叫喚後座無辜的小孩下車,她不想再跟他旅行了,或者說,她也不想跟三個孩子與笨蛋先生旅行了,她想一個人走開。

先生無力地在解釋些什麼,表情沉重,因為他或許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或者不知道錯在哪裡,但妻子不聽解釋,她整個腦中充滿厭煩,不耐,逃離現場的情緒,對岸則是風雨飄搖,無辜,無力,憤怒,自尊受損,嘆惜自己,渴望自由,想解決問題但啞巴吃到了黃蓮,有苦說不清。

他們越吵越兇了,就像貓聽不懂狗叫,狗聽不懂貓叫,但貓跟狗都以為他們是同類,先生理性的想解決問題,不斷地說著令人尊敬,萬夫莫敵的邏輯,妻子一直強調她很不爽,老娘就是不爽,你們全家都是壞蛋,他聽不到狗的聲音。

坐在機車後座的大兒子看到爸媽在吵架,並沒有下車,而是無力軟爛地看著,另外兩個小孩的臉就拉得好長,深怕再一分鐘就會哭出來。

我跟看到鬼魂的隊友說,先生只要下車抱歉一下,抱抱老婆,什麼都不要多說了,晚上再來打針一下,這樣應該就能一起投胎為人了,隊友說現在不行,要等這兩隻鬼緩一緩,不然先生如果冒然過去,可能就會被推出到八荒九垓,到時自尊心暴漲,暴力之神就來了,誰都救不了,再緩緩,再緩緩,他們有的是一生的時間。

我突然想到在多年以前,我也聽說過同樣的鬼故事,兩個鬼魂在大街上吵架,最後總是需要認錯,已經道歉兩萬次的男鬼,在街上當場下跪了,因為女鬼魂也想拋棄小孩與一切,自行離開。

這次遇到的鬼魂沒有下跪,他可能還不夠崩潰,不過我想也快了。我跟隊友說,這兩個鬼魂看起來經常如此,在一起不久矣,因為前面鬼故事的結局就是這樣,跟大多數家喻戶曉的鬼故事都差不多,兩隻鬼都在等著小孩稍微長大之後,就計畫各自投胎去了,只不過三個小孩要分著分成2.5個小孩,就看用刀還是鏈鋸了,到底哪一種才不會傷疼小鬼魂們的肉心。

我跟隊友並沒有智障地去當和事佬,介入別人的鬼故事,也會變成鬼的。最後妻子騎著她的機車,載著極聰明不下車的大兒子,先行離去了,我彷彿聽見了幹字,後面好像是你的老師,先生載著兩個小孩,也追了上去,我也聽見了一樣的髒話,後面跟著的這次是她的媽媽,這些髒話都有受詞,跟我愛你一樣,都充滿了激情的生命力。

隊友也有遇到一樣的鬼故事,但角色互換了,我們現在好像是侏儸紀的暴龍,站在現代的大街上看著自己同樣撕裂彼此的過去,一億年過去了呢,我跟隊友說,沒事的,都過去了。

這兩隻恐龍也會變成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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