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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千簷萬雨2024

王哥與柳哥遊車河

上班坐公車的路上,一直有一個超大型胖子坐同一班偶而遇到,大概別人都不太敢坐在他的旁邊,因為實在是太胖了,旁邊的座位只剩下3/5,還好我是屬於瘦的身材,雖然會覺得窘迫,但因為北市公車司機技術實在太差,站著像是在練神功一樣,所以勉強就坐下了,結果災難就開始了。

胖子開始打呼起來,那種打呼聲像是豬仔在豬圈裡被人牽出宰殺之前的呼吼,聲音收回去時,好像快要被噎死的樣子,幾百顆核桃就在氣管中上下噴出又吸回,感覺這條氣管真可憐,一直被刮傷著,全公車的人都應該聽見了那種非常巨大而魔幻的聲音,不知道的人可能以為隨時會發生命案,即便我懂哈姆立克急救法,我也無法把他一把抱起來,也有隨時會有被大石頭壓死的風險。

第二個災難就是味道,我不知道這種膩膩的味道是沒洗澡幾天還是汗水混著浮油的味道,即便我戴好口罩,還是無法屏障排山倒海來的氣味,有一度我停止了呼吸,但當然忍不了多久。

最後一把稻草,是他肥胖的手臂靠著我的手臂,因為座位已經被擠壓,我無法掙脫而觸碰到,黏膩感讓我十分厭惡,最後我無法打字了,雙手交叉起來,忍受著這些不適的感覺,眼睛與嘴巴應該是最後能避難的所在。

公車上所有的人都應該認為,我犧牲了我自己,去填滿了那個可怕的洞,這肯定是一個好人吧,這人一定充滿了正義感,這人能忍人所不能忍,必為大材也,我知道閉著眼睛,紛紛戴上耳機的他們心中一定十分同情我,讚嘆著我這個勇士,為公車捐軀。

我很想站起來不再坐在旁邊了,忍了很久很久之後想要放棄了,但後來想到,萬一我站起來了,那胖子會不會自尊受損,他需要有人填滿他身旁的洞啊,他需要有人用行動支持著,這樣突然離開了,我豈不變成豬隊友,他會傷透了心的,於是,善良的我還是放棄了,也許旁人也正在看著我到底能忍受多久,如果這時我撤退了,他們就會想說,你看,我料想得沒錯吧,這個阿北也不那麼勇敢,這個阿北畢竟也是個平凡人,這個阿北正義感是虛弱的。

真的撤退了,我豈不是個loser,不行,我也有我的驕傲與自尊,有我的堅持與不朽,我跟別人不一樣,我就是一個強者,能為別人所不能為,再怎麼樣都要撐下去,我有我對這個胖子,一種百無聊賴的,奇怪的隊友之間的愛。

我想到王哥與柳哥的畫面,小時候掛零食盒來賣,包裝盒上頭就是王哥柳哥遊臺灣,裡頭是飴糖或是QQ軟軟糖我忘記了,一盒售價30元,但可以賣到40元,一盒可以賺十元,我現在就坐在廟街路上,等人來抽小紙籤,我的短暫從商的小日子啊。

王哥柳哥都能遊臺灣了,我這個瘦子與胖子的組合,當然也能一起坐公車遊車河中的台北,這種隊友互補的畫面好有愛,突然感到溫暖,它一直支持著我的信仰,直到下車以前。

下次,我要慎選我的隊友,至於每天那班公車,是不是都會有一個洞在那裡,有多少人曾經跟我一樣,寫下過這篇廢文,有什麼人會掉進去成為跟我一樣有愛的英雄,又有什麼人會變成狗雄逃脫出來,這肯定是我以後每天都會想寫的故事,那胖子再次出現的時候,我一定就會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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