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夢見我背馱著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爬在一條很長很長的繩索上，那個女人緊緊扣著我的脖子，很像一隻很大的蝸牛，吸附在我的背上，如此我才能騰出雙手握緊粗繩往上爬。

很辛苦爬了很久很久之後，上了懸崖，那個女人從我背後跳下離開，頭也不回沒有什麼感謝，就奔向在崖上等待她很久的男人，那男人我也不認識，但顯然他們是一對情侶，看他們深深擁抱在一起的感覺，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不久後就繼續前往下個夢，但下一個已經想不起來。

我說這是工具人之夢，隊友說也算作了一件好事。但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夢見這種奇怪的夢，為什麼幫助人之後，會有一種悵然所失的感覺。

我應該在夢中要感到歡喜，因為幫助人是一件快樂的事，也許是因為往上爬的路程實在是太艱辛了， 不知不覺產生那種共患難之情，又或者，也許當對方沒有任何感謝之意，助人沒有得到一點報償時，所以才感到了一種當工具人的感概。

但在夢中，那些細膩的思緒也不是那麼強烈，也不是真的沒有回報而感到憤怒，也不是因為患難中的共情不得而感到惋惜，一切都那麼平淡。

再仔細回想夢境，我甚至想不起來那兩個人的臉，在真實生活中，那些再也回想不起來的臉也不在少數，它們比夢還更像是盡責的夢，在當下如此逼真投入，可現在彷彿已經是百年身後了。

我們都不知道那一場的投入演出最後會突然殺青變成泡沫，在真正醒來之前，我們就好好認真的作這些活夢吧。

當靈魂離開身體，才是真正醒來之時，也許彌留之際在看完人生跑馬幻燈片PPT後，半夢半醒之間，就已經知道了。

爾後，如果在中陰身階段一陣子感到很無聊，想著要玩點別的，而沉沉睡去的時候，我們就會出現在人間，被自己的哭聲嚇醒了。

選自 千簷萬雨 https://umaya.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