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醒了三次，大概是作夢中進入快速動眼睡眠期，眼球像秋千一樣蕩來蕩去，眼角膜中心偏下的傷口與閉上的眼皮磨來磨去而痛醒的，原來我是一顆咖啡豆，眼皮就是電動研磨機了，磨出來的不是咖啡而是眼淚了。

滿出來的眼淚在早上醒來時淚痕已乾，燭火已熄。火燄在作夢的時候一定照得滿屋通明，我一定渡過了一個金光熠熠的夜晚。

總共有三段夢，但已經忘記了內容，就好像昨天以前的那些年，放下的那些事情一樣，再回想起來也是可以的，但再叫我勾起毛線一一尋回，就不必了，我不要鞭打別人時又鞭打自己。

有些人的性格很像魔鬼氈，一遇到不好的事就沾黏起來，反而好事卻沾不住，不好的事情有個特性，就是想再被發生，本來應該要很快忘記，但大腦會反其道而行，會挑起來一直複習與重複演練，每演習一次就傷心一回，然後告訴自己，自己是好可憐的受害者，一而再再而三證明自己是對的，別人都是可恨的加害人，強化自己的悲劇性，再告訴自己，它必需留住，也警惕自己不能再犯相同的錯誤。

至此，就沾黏起來了，有些時候，更會享受自己在自己的困境之中的被害角色，沒錯，明明想要放下的，卻狠狠派一隻章魚抓住自己的臉，享受被束縛的況味。

人真的他媽的奇怪到不行，好事不容易黏上，反而壞事能記得一萬年，你中彩卷一千萬可能樂個三天，被塑膠帶劃傷角膜的我，可能會記得三年，不再吃7-11的烤雞翅微波包了，我被雞翅打敗的事情，可能會說給我的孫子聽，要他們7-11的烤雞翅微波包是可怕的東西。

或許壞事也有其意義，所謂豐盛的人生，不就是苦太多而樂偶而，我們才會感到，我的此生是值得的嗎？太快樂的人生，好虛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