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樣繁榮的林地裏
多少蘋果在爭吵，就為了一隻鳥
一隻鳥飛過會吃了誰
誰就有機會在其他未開化之地
開築自己的王土

可鳥不來，雨卻下得緊
葉子都淋濕了，欲望被打落了
大雨沖刷樹心，美麗的夢想也醒了

2
某些時候，有一些果實
漲滿了火焰
於是圓胖的身體一旋轉
就直直掉入河裏
隨著河水而去
有些時候，有一些鳥
被香水吸引，或是被紅潤的顏色所迷惑
這可不是挺重要的事兒
現在這一隻鳥停在某一顆蘋果上頭
一啄
那顆蘋果圓滾滾地掉下來
滾到柏油路上
也許就死了

3
我要說的是某一個遭遇
某一隻鳥停在某一顆蘋果的事
如果沒有意外，鳥會吃光它的身體
一些種子在腸子裏會很快樂

這麼說也許還不能理解我要說的事
當一隻鳥在天空嘎然一聲
排出的一顆糞，鐵灰色的糞會發出希望之光
如果落在家居的屋簷上
一定會被太陽曬傷
而如果落在我家的後院裏
那又是另當別論了

4
現在這個時候，種子們是快樂的
正向一隻飛離的鳥道別
許多的它們選擇了好的地盤
撥開那些很肥的土地
就要遵從祖先的安排

人們從沒學過作愛，就能生出小孩
其實種子們也是
有一些奇怪的，莫名的興奮
讓他們的手能撥進更深的土壤
我絲毫不用擔心
他們如何能與土地交往

5
現在是清晨五點鐘
而園子裏發生了許多命案
那些種子 !
母雞們用尖喙筆直地下葬了它們
我彷佛聽見哀嚎的哭聲
經過鳥的胃酸的那群快樂的孩子們
現在屍首無存

我總是看不到更好的戲上演
母雞必需吃掉它們
然後生出好蛋
給我美味的早餐

母雞吃種子吃了一千萬年
只給我一輩子的兩萬顆雞蛋
而每個蛋裏，除了種子的不幸
還有蚯蚓的，蚱蜢的呼救聲

6
流入河裏飄走的蘋果現在過得好嗎
我想現在它應該上了岸
找到一個地方成了家

也許
它可能被一隻松鼠發現
然後進入它的身體
被胃酸殺死
或許，那時天空正飛出一隻老鷹
松鼠很害怕，吃了一半就跑了
然後遺忘在兔子屍體旁的土中
或者是一輩子沒人發現
慢慢腐爛
變成土壤的養份

7
我相信總是有一顆種子
默默地在我家後園茁壯成長
幸運地逃過一百零八次母雞的巡邏
等到我四十歲的時候，便發現它的堅強
或許相信也有一顆更幸運的種子
從某只松鼠的害怕中落下來
吸收了死兔子的養份
變成一棵更高的蘋果樹

就像它們的許多父母親的存在一樣
幸運的存在著

8
故事到了這兒
似乎還沒有停止
我想談談那顆落在柏油馬路的種子
現在正過著什麼樣的命運
外頭太陽正大
我和它都面臨著考驗
總不能一邊說著它的故事
又一邊期待
再下一場雨
把我們再一次沖向未知的地方

吃完午餐，我在公園裏丟了一個蘋果核
結束這個故事，那個故事正開始